这种瘟疫让400人集体跳舞，身体不受控制，直到心脏病突发或饥饿而死

排行榜 2025年11月07日 11:37 1 admin

地球是一个奇迹

历史｜法国

1518年舞蹈瘟疫期间，在阿尔萨斯地区(Alsace)的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 ，约400人连续多日不停跳舞。在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里，部分受影响的人死于心脏病发作、中风或体力耗尽。| 国家地理图片集

在人类历史上的重大瘟疫中，黑死病始终是人们最先想起的那一个。但在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还曾蔓延过一种更为离奇的病症——舞蹈瘟疫，又称舞蹈症(choreomania) 。

这种病症发作时，大批人群会长时间以杂乱无章、狂热失控的姿态跳舞。患者仿佛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动作，更停不下舞步，往往直到体力耗尽倒下才会停歇，部分人甚至因此丧命。

随着这种看似具备传染性的病症不断扩散，参与跳舞的人群规模一度膨胀到数百人。公元7世纪至19世纪期间，全球范围内已记载的此类事件多达数十起，其中14世纪到17世纪的欧洲是这类事件的高发期。

“舞蹈症的诡异程度，放在现代实在难以想象。” 中世纪舞蹈学者凯瑟琳・迪卡森(Kathryn Dickason) 表示，她曾围绕这一主题撰写过多篇论文。“当时的神职人员对此困惑不已，如今的读者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病症竟然波及了这么多人，而且还可能具有传染性。正是这种纯粹的群体性，让它成了一桩令人费解的奇事。” 她进一步解释道。

在所有舞蹈瘟疫事件中，最让公众津津乐道的，是16世纪中期发生在神圣罗马帝国阿尔萨斯地区(Alsace)斯特拉斯堡小镇(Strasbourg)的那一次。这也是目前我们掌握信息最完整的一次事件，因为有多份当时的文献记载留存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这一诡异现象背后的历史，以及关于这个欧洲小镇为何会出现“跳舞至死”惨剧的主流解读。

舞蹈瘟疫究竟是什么？

1518年7月14日，在斯特拉斯堡，特罗菲夫人(Frau Troffea)据记载在自家木筋墙房屋外的鹅卵石窄街上，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式舞动。她整整跳了一天，直到体力不支才倒下。

丈夫百般恳求她停下，可到了第二天，特罗菲夫人还是拖着红肿流血的双脚，再次跳起了失控的舞步。短短一周时间，就有30多人加入了她的“舞蹈队伍”。

一个月后，跳舞的人群已经突破400人。有记载称，当时每天都有几名舞者因为心脏病发作、体力耗尽或是饥饿而丧命。1518年9月，当地市议会将这些舞者送往圣维图斯神殿，祈求神明治愈，而这些人后来似乎真的恢复了正常。

这起事件在当时轰动一时，不仅有六份编年史专门记录，还催生出版画等艺术作品。后来，荷兰艺术大师彼得・勃鲁盖尔二世也在1592 年的画作《莫伦贝克的圣约翰舞者》(The Saint John's Dancers in Molenbeeck)中，描绘了这场离奇的舞蹈狂潮。

斯特拉斯堡事件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细节丰富得像一部充满悬念的恐怖片。“里面有太多引人入胜的细节了：我们知道当事人的名字，知道她丈夫没有被感染，” 迪卡森说，“还有人跟着她一起跳舞，双脚流着血，场面特别有戏剧性。” 但最让人好奇的是，即便有这么多细节，我们至今仍没搞清楚这件事到底为何会发生。

1518年舞蹈瘟疫的成因有哪些说法？

由于当时的人们普遍信奉宗教，也深受迷信思想影响，斯特拉斯堡及其他地区的类似事件，大多被认为是超自然力量导致的。有人觉得这是圣徒因自己的节日被异教玷污而降下的诅咒，也有人认为是恶魔附身，还有人觉得是神明在惩罚世人的罪孽。

“对于这种持续跳舞的病症，当时只有教会有权进行‘治疗’。”安德森大学历史学副教授琳内特・米勒・伦伯格(Lynneth Miller Renberg)解释道。

不过，现代学者针对这一现象提出了不少理论，却始终没有定论。是真菌污染了农作物？还是脑炎、癫痫或斑疹伤寒引发的流行病？虽然脑炎、斑疹伤寒和癫痫都可能导致短暂的动作异常，但没有一种病症会让人出现“无法控制地跳舞” 这种情况。

20世纪50年代，瑞典药理学家尤金・路易斯・巴克曼(Eugene Louis Backman)提出了一个观点：罪魁祸首是一种叫“麦角” 的致幻真菌，它污染了小镇的农作物。

他指出，当时欧洲这一地区遭遇了多次洪水，而喜欢潮湿环境的麦角很容易附着在谷物上。迪卡森补充解释道：“而且黑麦中的麦角会让人产生幻觉、变得躁动，还会让人对色彩的感知变得强烈，同时更容易受到外界影响 —— 比如听到节奏就会忍不住开始跳舞。”

但密歇根州立大学医学史学者约翰・沃勒(John Waller)却认为，并非所有出现舞蹈症的地区都以黑麦为主要粮食，这就使得 “麦角中毒” 的说法不够全面。另外还有一个疑点：麦角中毒通常会导致四肢因坏疽变黑，但相关记载中却从未提到过这种症状。

目前来看，最能让人信服的解释是学者们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的“集体歇斯底里”理论。迪卡森认为，这种集体歇斯底里是当时社会大规模动荡引发的；伦伯格则表示，仪式化的宗教行为在其中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伦伯格解释说：“1518 年的舞蹈瘟疫，只是 16 世纪初降临在斯特拉斯堡居民身上的一系列灾难之一。” 除了舞蹈瘟疫，当时还发生了洪水、极端天气、腺鼠疫，甚至出现了“1492 年彗星”这样被解读为“末日预兆”的天象—— 这些都让人们陷入了对末日的恐惧，也引发了社会动荡。

1518年之前的三年里，当地还遭遇了饥荒，不仅导致很多人死于营养不良，还引发了农民起义。而那场诡异的舞蹈狂潮，就发生在那个异常炎热的7月中旬。

“那个年代本就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中产阶级开始崛起，农民起义不断，饥荒和洪水频发，科学思想逐渐萌芽，同时猎巫运动也愈演愈烈，再加上黑死病的阴影 —— 各种混乱交织在一起。” 迪卡森说道。在她看来，舞蹈症其实是人们集体哀悼的一种方式，也是应对当时混乱处境的一种手段。“人的身体会承载动荡带来的痛苦和创伤，” 她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这些痛苦得不到正视和释放，就会沉淀在身体里，最终以某种外在形式表现出来。”

迪卡森还认为，性别和阶级问题也可能与这些舞蹈症事件有关，尤其是在1518 年这样较晚发生的案例中。那个时代的猎巫运动主要针对的是农民阶层的女性，而在后期的舞蹈症案例中，女性受害者的比例也明显更高，这显然不是巧合。

我们还需要继续寻找答案吗？

这些舞蹈症事件之所以至今仍能吸引我们的目光，正是因为它们既带着几分熟悉感，又充满了神秘感。但如果只用现代科学的视角去研究舞蹈症，我们很可能会忽略很多重要的信息。伦伯格就认为，过分执着于“找出病因”其实存在风险。

“我们总是急于弄清楚舞蹈症‘是怎么发生的’，却常常忽略了一个更有意思的问题：在当时的人眼里，这些狂舞到底意味着什么？” 伦伯格说，“那些记录这些事件的人，为什么会着重描述某些细节？这背后能反映出他们的认知方式，也能让我们知道他们眼中什么才是重要的。”

伦伯格认为，思考这些问题能让我们跳出“把这些事件当成怪事” 的局限，转而以共情和理解的心态去看待它们。迪卡森也补充道，在舞蹈瘟疫发生的年代，人们的信仰、文化习俗、思维方式和世界观，都和现在有着很大的不同。

“如果有人只用‘看病诊断’的思路去研究舞蹈症，肯定会漏掉很多重要的文化影响因素，” 她说，“把这些舞者放在他们当时所处的文化和宗教背景里去理解，才是最关键的——不然的话，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搞懂这件事。”

在伦伯格看来，舞蹈症其实是一种“被困在中世纪与现代意识形态之间的现象”，人们用两种截然不同的信仰体系去解读它、应对它，却始终没能真正解开它的谜团。

撰文：Olivia Campbell

编译：Arvin

校对：钱思琦

版式设计：钱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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