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舌头是甜的（十三）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02日 00:35 1 admin

入秋后的小河边总飘着芦苇的白絮，风一吹就沾得人满身都是。那天放了学，我本想找赵宇哥接着问昨天没弄懂的算术题，刚绕过屯子东头的老槐树，就看见河边的石头上坐着两个人。

是赵宇哥和北京姐姐。

夕阳把河水染得金闪闪的，北京姐姐垂着头，手里捻着根狗尾巴草，头发被风吹到耳后，露出的侧脸比平时红了不少。赵宇哥就坐在她旁边，手里还拿着本翻开的书，却没像往常那样讲给我听，只是盯着北京姐姐的头发，手指动了动，像是想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脚步顿在树后，没敢出声。平时北京姐姐总爱跟我抢着问赵宇哥问题，还会把母亲给她的糖偷偷塞给我，可这会儿她看着赵宇哥的眼神，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软乎乎的，像春日里刚化的河水。

“之前你说想看看城里的照片，我找齐主任借了本画册，里面有天安门的样子。”赵宇哥的声音比平时轻，他把书往北京姐姐那边推了推，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北京姐姐的手。北京姐姐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却又慢慢伸回去，轻轻搭在了赵宇哥的手背上。

我的心突然沉了沉，手里攥着的课本边缘都被捏得发皱。以前赵宇哥总把我拉到身边，教我认字时会用手指着课本上的字，讲外面的故事时会把我抱到石头上坐，可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北京姐姐身上，连风把芦苇絮吹到他肩上都没察觉。

北京姐姐抬头看赵宇哥，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赵宇哥突然往前凑了凑。我赶紧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赵宇哥的手轻轻扶住了北京姐姐的下巴，北京姐姐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那一下很轻，像羽毛落在脸上似的。北京姐姐的肩膀颤了颤，赵宇哥的手慢慢移到她的后背，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河边的芦苇被风吹得沙沙响，盖住了他们的呼吸声，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震得耳朵嗡嗡的。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转身就往回跑。手里的课本掉在地上也没捡，只顾着往家的方向冲，芦苇絮粘在脸上，痒得我想掉眼泪，却又咬着牙不让它流出来。

跑到家门口时，母亲正好在喂猪，看见我慌慌张张的样子，急忙问：“咋了这是？脸咋这么红，书呢？”我摇着头没说话，冲进屋里趴在炕沿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的画面——赵宇哥扶着北京姐姐的手，北京姐姐闭着的眼睛，还有他们凑在一起的嘴唇。

以前我总盼着赵宇哥能一直留在屯子里，每天教我读书，陪我去河里摸鱼，可现在我突然怕了。怕他以后只跟北京姐姐说话，怕他再也不把我抱到石头上讲故事，怕他会像齐主任那样，哪天突然就离开屯子，还带着北京姐姐一起走。

晚饭时北京姐姐回来了，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母亲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肉，她笑着说了声谢谢，眼神却时不时往门口飘，像是在等谁。赵宇哥后来也来了，手里拿着我掉在河边的课本，笑着说：“刚去河边没找着你，原来你先回来了。”

我没像往常那样扑过去，只是低着头扒饭，连他递过来的课本都没敢接。母亲看出我不对劲，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摇摇头，把碗里的饭扒得飞快，吃完就躲进了里屋。

窗外的月光还是那么亮，可我却没心思看了。我摸着枕头底下赵宇哥之前给我画的小飞机，心里又酸又闷——原来赵宇哥长大后会有自己想疼的人，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母亲，是北京姐姐。这种感觉比上次胡二麻子的人贴大字报时还要难受，像有块石头堵在胸口，怎么也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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