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后辈祭吴石将军墓，坟前催人泪下，“我爷爷还在台湾”

热点资讯 2025年11月09日 04:36 3 cc

风筝断了线，人就感觉像是被人丢弃了一样。有些失落会随着时间淡去，但还有些一直都会留在心里，像空着手一样，抓不到也收不回来。

小时候我放过一只叫“大蜻蜓”的风筝，那时候手里的线忽然松了，它就被吹向天际，转眼就看不见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很久没离开我。长大之后碰到聂家三代守着的一根断了七十五年的线，儿时那点失落突然变成一种更重的东西。那不是被风吹走的玩具，是亲人没能回来，家族没能合上的一个口。

地点在北京西山的一处无名英雄广场上。时间是2025年清明节前，聂思远带着妻子和孩子来到了这里，在吴石将军的坟前肃立着，向墓碑行礼。吴石的遗骨在2021年由夏威夷运回国内，最终安葬在这里，这片西山对于聂家来说是一次迟到七十五年的团聚。

随行的孩子们，胸前都别着小小的纸飞机。纸飞机不是普通的玩物，里面夹着简单的：我爷爷还在台湾。纸片上字句直白，是家族长久的空缺和盼望。聂思远带了一瓶家乡闽清米酒，在墓前站定，把酒分倒进两个杯子里，放在墓碑两边，中间留出一个位置，那是给编号“1230”的那口棺木—他的祖父聂曦。这是一种仪式感，是对老首长的尊敬，也是为不能回来的人占一席位。

吴石的回归并不顺利，早年他的骨灰被带到国外，辗转多年。回国的时候有人带回来他在监狱里写的最后一首诗，最后两句是“梦里江山应有涯”，聂家老一辈的人用福州话讲“有涯”就是“有岸了”，意思是有船靠岸了。而聂曦的下落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地方可以安放他的魂魄，在大陆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埋在哪里，等了几十年。

拍下了几位将领和年轻人的最后时刻：吴石将军、陈宝仓将军，还有个年纪大约三十岁的聂曦。这张照片后来到处流传，成了聂曦最后的画面，在画面中，聂曦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得笔挺，面色平和，并未流露恐惧神情，有些人当时便注意到他的眼神与姿态，觉得他非常镇定，官方本想借以营造出威慑效果，不过那些人的冷静却冲淡了预期中的恐吓意味。

枪响之后，几具尸体倒下。没有人敢上前去捡他们的尸首。宪兵将四副薄棺抬到台北郊外六张犁一带埋掉。那片地是乱坟岗，那里葬着不少牺牲者。聂曦的棺材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1230。这个编号曾经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据，后来被杂草覆盖了，也渐渐被人淡忘。

大陆这边的亲人，一开始对聂曦的事情都不清楚。到1973年的时候，距离那一次处决已经过了二十三年，在北京，高秀娟收到了一份迟来的“革命烈士证明书”，那时候她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哭得厉害，孩子的名字叫聂松涛，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跟他说过父亲是“同志”，没讲太多英雄的事，高秀娟把那份证明书小心地折起来，塞进儿子旧书包夹层里面，用针线一针一针缝好，一共缝了十三针，这十三针在她心里既像是补缀又像是封口，家里破碎的秘密藏在里面几十年不曾示人。

这只缝了十三针的书包跟着聂家人过了好些年，聂思远小学三年级上的一堂纪录片课成了转捩点，老师放那段历史的片断，镜头掠过一张黑白照片，聂思远指着屏幕喊“这个人长得像我！”，同学笑他，他就哭着跑回家去。妈妈没立刻细说，她从柜子深处翻出那只旧书包，掏出发黄的烈士证明书复印件，那时候才晓得，那张照片里穿白衬衫的就是他的爷爷。

家族的那段往事在聂思远心里留下一个空位，他想弄清真相，于是考上厦门大学航空系，选了个和飞行有关的题目。他的毕业论文围绕1949-1950年台湾空运展开，想从史料、气象记录里找线索，还原当年一架C-46运输机飞过哪片天空。这架飞机以前的故事跟吴石、聂曦还有另一个烈士朱枫联系在一起，聂思远想要靠技术找出更多信息。

他亲自去台北，一个人到六张犁的山脚下，杂草、荒坡，没有找到带编号的坟。他把带来的纸飞机埋进土里，在机翼上写：爷爷，风来了。这是一种呼唤，也是一种提醒，希望有人记得这段被遗忘的历史。

在北京西山祭拜完之后，聂思远就把现场拍的视频发给了一个在台北的朋友，还交待了一个事。几分钟后朋友回传过来一张照片，在六张犁山脚下，七八个台湾的年轻人自发拿着手机灯照着草丛里插上刚折好的纸飞机，中间一架飞机机翼上写着“欢迎回家”，这些年轻人跟聂家并没有私交，他们只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来做这件事情的，是出于同情还是敬意。聂思远把这张照片冲洗出来带回去，放在那只旧书包里，拉上拉链收起来。

对聂家而言，这些小动作就像一点点回声。吴石有了归处，带回来诗和一段完整记忆。而聂曦的归处还不清楚，但大陆台湾一些年轻人开始在不同地方做着回应。聂思远把照片放进书包的时候，他想起一个念头，风往这边吹了。不是性判断，只是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别人愿意用小小的行动来回应家族这么多年的等待。

整个过程有许多具体的物件和时间节点，马场町拍下的黑白照片、白衬衫的身影；六张犁山脚下的“1230”；1973年寄到北京的烈士证明书；高秀娟缝了十三针的旧书包；聂思远在厦门大学写的关于C-46的毕业论文；2021年从夏威夷运回来的吴石遗骨和他狱中写下的诗句；2025年清明前在北京西山的祭拜；闽清米酒和杯子里为一席之地留出的空位；还有几张纸飞机上写着的寻人字句和台湾年轻人插在草丛里的“欢迎回家”。这些事实构成了一个线索，串连起了不同时间、不同地方的人。

人们在不同的地方做了不同的事情来纪念、寻找和回应。有人对着西山的坟墓倒酒祭拜，有人把旧证书缝进书包里收好，有人研究航迹想找出失踪者可能去的地方，还有人在另一个海峡草丛里点亮手机灯并插上写着欢迎语的纸飞机。这些具体的事情说明了两个事实：一是失落的影响会一代代地传递下去；二是寻找与回应不是单向的，在时间与空间中会产生互动。

聂家那根断线拉扯了七十五年，它牵着的不只是一个名字，还牵着家族的生活和记忆。现在一些标记被找回了一些人开始回应，但还有一些空缺依然存在，那些空缺在孩子胸前的小纸飞机上，在旧书包里黄旧的纸页上，在墓碑左右留出的空杯子中都有自己的位置，这个过程还在继续，历史的一些结节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多人的注意才能慢慢被理清或者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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