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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8 0
门一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肉香就冲了出来,霸道地钻进范伟的鼻腔。
是红烧肉,而且是搁了重糖重酱油,烧得快要糊锅的那种。
这味道像一把锥子,狠狠扎了一下他的太阳穴。
他妈李淑芬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他,脸上那点局促一闪而过,随即堆起笑。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范伟没动,眼神越过他妈,投向客厅那张半旧的餐桌。
他爸,范鸿宇,正坐在桌边。
花白的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能看见青灰色的头皮。人瘦得厉害,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标本,只有那双眼睛,还残存着一点儿不容置喙的执拗。
他面前摆着一个大海碗,里面是码得冒尖的红烧肉,每一块都裹着亮晶晶的油光,颤巍巍的。
范鸿宇夹起一块最大的,肥肉部分抖得像果冻,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
他吃得很慢,很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范伟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妈,”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怎么又做这个?”
李淑芬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解下围裙,手在上面反复搓着,“你爸……想吃。”
“想吃?”范伟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您不知道吗?胃癌晚期!医生怎么说的?清淡!易消化!您给他吃这个,是嫌他走得不够快吗?”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又急又重。
李淑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范鸿宇像是没听见,又夹起一块肉,慢条斯理地咀嚼着。油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他伸出舌头,仔细地舔干净。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范伟。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抢过父亲手里的筷子。
“不能再吃了!”
筷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范鸿宇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像两口枯井。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你干什么?”他问,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是范鸿宇一辈子积攒下来的气场。哪怕他现在瘦得像根柴火,他依然是这个家的天。
“爸,我是在救你!”范伟几乎是在吼。
“救我?”范鸿宇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怎么救?把我拉回医院,浑身插满管子,天天打那些比水还稀的药?让我在床上屎尿不能自理,最后瘦得不成人形,疼得满地打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红烧肉。
“还是让我吃几口自己想吃的东西,像个人一样,睡一觉,走了就走了?”
范伟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父亲说的都是事实。
从医院办“出院”手续那天起,这场仗,其实就已经输了。
医生办公室里,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主任,用一种程式化的同情口吻说:“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已经没有手术和化疗的意义了。回去……让老人家吃点好的,开开心心的,别留遗憾。”
“吃点好的”,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被他爸奉为圭臬。
从回家那天起,范鸿宇的生活就简化成了两件事:吃肉,睡觉。
早上李淑芬煮了清淡的小米粥,配着清蒸的鸡蛋羹,他看都不看一眼。
“没味儿。”
然后就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谁叫也不理。
直到中午,李淑芬试探着炖了一锅排骨汤。
他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把一锅汤里的肉全捞出来吃了,汤一口没喝。
从那天起,家里的伙食标准就定了。
红烧肉、酱肘子、东坡肉、回锅肉……换着花样地来。
范伟觉得这个家疯了。
他像个偏执的卫道士,一遍遍地跟母亲强调医嘱,跟父亲争吵。
可没用。
他一说,他妈就掉眼泪。
他一吵,他爸就用那种枯井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这是我的命,我认了。你就让我安生几天,行不行?”
“行,行!”李淑芬赶紧过来打圆场,捡起地上的筷子,又拿了一双干净的塞到范鸿宇手里,“他爸,你别跟孩子置气。伟伟也是为你好。”
她又转头去推范伟,“你也是,跟你爸横什么?他都这样了,你就顺着他点吧。”
“顺着他?顺着他去死吗?”范伟口不择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李淑芬急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范鸿宇把新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
“都给我闭嘴!”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儿给我哭丧?”他扫了妻子一眼,又看向儿子,“我吃我自己的,花我自己的,碍着谁了?”
“范伟,我知道你孝顺。你给我买进口药,托人找专家,我都知道。可那玩意儿管用吗?钱花了一堆,罪遭了一圈,最后不还是这个结果?”
“我这辈子,没求过人。到老了,就想活得有点人样。”
“什么叫人样?就是我想吃什么,就吃一口。我累了,就躺下睡会儿。”
“就这么点事,你们都容不下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不快,却像锤子一样砸在范伟心上。
范伟看着父亲那张蜡黄的脸,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嘴唇,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能说什么?
说那些靶向药的理论数据?说某个病友又多活了半年的奇迹?
在父亲这“我想吃一口肉”的卑微愿望面前,那些话显得那么苍白,那么不近人情。
“吃饭。”范鸿宇不再看他,重新夹起一块肉。
这一次,范伟没有再阻止。
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李淑芬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父子俩,叹了口气,进厨房给他盛饭。
一顿饭,吃得死一样沉寂。
只有范鸿宇咀嚼的声音,和他吞咽时喉咙里发出的轻微声响。
范伟一口没吃,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
他看着父亲怎样把一碗红烧肉吃得见了底,只剩下浓稠的汤汁。
然后,范鸿宇放下筷子,拿起旁边一个搪瓷缸子,喝了几口浓茶,漱了漱口,吐在脚边的痰盂里。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甚至没再看范伟一眼,径直走回卧室,“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客厅里,只剩下范伟和李淑芬。
“妈,您就由着他?”范伟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力。
李淑芬拿着抹布,擦着桌上的油点子,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我不由着他,我能怎么办?”
“他疼起来的时候,拿脑袋撞墙,你看见了吗?”
“他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一根接一根,你看见了吗?”
“医生说,他这情况,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我就想……剩下的日子,让他高兴点。”
“吃口肉他能高兴,我就给他做。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李淑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范伟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
他知道,他妈说得对。
他只看到了父亲的“作”,却没有看到他“作”背后的痛苦和绝望。
一个要强了一辈子的男人,一个在工厂里当了三十年劳动模范,一个能扛着半袋子上五楼连气都不喘的男人,现在,他连拧开一个罐头瓶盖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落差,足以摧毁一个人。
吃肉,或许是他对抗这种摧毁的,最后的方式。
是一种自暴自弃,也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接下来的几天,范伟没再跟父亲正面冲突。
他换了一种策略。
他从网上买了最高级的破壁机,学着做各种营养糊糊。
鱼肉、虾肉、蔬菜、坚果,打得细细的,用小炖盅温着。
“爸,这个好消化,营养也都在里面,您尝尝?”
范鸿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睁。
“不吃,没味儿。”
范伟又去咨询了中医,开了几副健脾养胃的方子,苦口婆心地劝。
“爸,这个不治病,就是调理一下,让您舒服点。”
范鸿宇把脸转向墙里,用后脑勺对着他。
“是药三分毒,不喝。”
范伟彻底没辙了。
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每天在家里转来转去,焦虑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他甚至给远在深圳的妹妹范莉打了电话。
“你快回来一趟吧,我管不了了。”他在电话里咆哮,“爸现在就是慢性自杀,妈还帮着他!”
范莉比他冷静得多。
“哥,你先别急。”
“爸的脾气你不知道吗?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跟他对着干,除了让他更烦,有什么用?”
“那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胡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哥,你有没有想过,爸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不就是放弃了,破罐子破摔吗?”
“不全是。”范莉的声音很轻,“我上次回来,陪他去医院,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莉莉,别折腾了,爸不想死在医院里。’”
“他说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儿。闻着那味儿,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人,是个物件,等着被修理,修不好就等着被扔掉。”
“他说,他想死在自己家的床上。”
范伟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
他想起父亲刚出院那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他说:“还是家里的空气好闻,有股油烟味儿。”
那时候,他只觉得心酸。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父亲的“新生宣言”。
一种与医院、与死亡决裂的宣言。
“哥,你别逼他了。”范莉叹了口气,“让他按自己的想法来吧。也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挂了电话,范伟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楼下是小区的花园,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动作缓慢而悠闲。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安详。
可这片安详,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股顽固的肉香,和父亲日渐消瘦的背影。
他开始尝试理解父亲。
或者说,他强迫自己去接受。
他不再提什么营养餐,也不再劝他吃药。
他甚至会在下班路上,绕到老字号的熟食店,买一份父亲年轻时最爱吃的酱猪蹄。
他把猪蹄递给李淑芬的时候,他妈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你……你这是干吗?”
“他不是想吃吗?就让他吃吧。”范伟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天晚上,范鸿宇的胃口出奇地好。
一个大猪蹄,被他啃得干干净净。
吃完,他看了范伟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这个,味儿正。”他说。
范伟“嗯”了一声。
父子俩之间,第一次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和平。
可这种和平,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范伟被李淑芬的尖叫声惊醒。
他冲进父母的卧室,看见范鸿宇蜷在床上,像一只煮熟的虾米,浑身是汗,脸色白得像纸。
“疼……肚子疼……”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范伟脑子里“嗡”的一声。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急性肠梗阻。
来不及多想,他背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父亲,疯了一样往楼下冲。
李淑芬在后面哭着,拿着衣服和医保卡。
午夜的急诊室,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范鸿-宇被推进了抢救室。
范伟和李淑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时间一分一秒,都像酷刑。
他看着母亲那张布满皱纹和泪痕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恨。
他就不该妥协。
他就不该买那个猪蹄。
是他,亲手把他爸送进了抢救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年轻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病人家属?”
“我是!”范伟猛地站起来。
“暂时稳定住了,是肠梗阻,还好送来得及时。不过……”医生皱了皱眉,“病人的情况很不好,肿瘤发展得很快,已经造成了多处梗阻和粘连。”
“他这个情况,以后不能再吃那些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了。绝对不行!”
医生的话,像判决书一样。
“必须住院观察,后续可能需要进行营养支持和……姑息治疗。”
姑息治疗。
范伟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放弃对抗,只做临终关怀。
意味着,父亲的生命,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范鸿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扎着输液针,鼻子里插着胃管。
他睁开眼,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白色墙壁和天花板,闻到那股他最痛恨的消毒水味儿。
他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爸,你醒了?”范伟凑过去。
范鸿宇没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想拔掉手上的针。
“你们……又把我弄到这儿来了?”他的声音因为插着胃管,变得含混不清,但愤怒却是实实在在的。
“爸,您别动!”范伟赶紧按住他,“您昨晚……”
“我不管我昨晚怎么样!”范鸿宇激动起来,“我要回家!马上!”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输液管里的血开始倒流。
李淑芬吓得大哭起来。
护士闻声赶来,帮忙按住他,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范鸿宇很快安静下来,重新陷入昏睡。
看着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范伟的心,凉透了。
他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
他不仅没能留住父亲的健康,还剥夺了他最后的尊严和愿望。
他把他从自己选择的“战场”——家里的餐桌和床上,强行拖到了他最恐惧的“刑场”——医院。
接下来的几天,范鸿-宇几乎不说话。
他醒着的时候,就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护士来喂流食,他嘴巴闭得紧紧的,怎么都不肯张开。
他用这种最消极的方式,进行着最顽强的抵抗。
范伟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他每天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奔波,身体累,心更累。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梦里,父亲用那双枯井般的眼睛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他无言以对。
这天下午,范莉从深圳赶了回来。
她风尘仆仆,一进病房,看到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父亲,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没像范伟一样去劝,也没哭。
她只是搬了个凳子,坐在病床边,握住父亲那只像鸡爪一样干瘦的手。
“爸,我回来了。”
范鸿宇的眼珠动了动,转向她。
“爸,哥都跟我说了。”范莉的声音很轻,很柔,“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儿。”
“你想回家,对不对?”
范鸿宇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你别急,听我说完。”
“爸,你这辈子,什么苦没吃过?年轻时候在厂里,三班倒,铁水溅到脚上,你吭过一声吗?”
“后来厂子效益不好,你蹬三轮车,风里雨里,供我们俩上大学,你喊过一句累吗?”
“你这一辈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把我们撑起来了。”
范莉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现在,你病了,累了,想歇歇了。我们都知道。”
“你想回家,想吃口肉,睡个安稳觉。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爸,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你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你回家,谁照顾你?我妈一个人,她行吗?她自己身体也不好。”
“哥白天要上班,他能天天守着你吗?”
“你昨晚疼成那样,要不是在医院,后果你想过吗?”
范鸿宇沉默着,眼神里有了一丝松动。
“爸,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怕的是活得没意思,活得没尊严。”
“可你想想,你要是真的在家里出了事,你让我妈和我哥怎么办?他们下半辈子,心里能安生吗?”
“他们会觉得,是他们没照顾好你,是你被他们害死的。”
“你忍心吗?”
范莉的每一句话,都像小刀子,精准地扎在范鸿宇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这一辈子,为的就是这个家,为的就是老婆孩子。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他不能不在乎他们。
过了很久很久,范鸿宇干裂的嘴唇里,终于挤出一个字。
“……好。”
范伟站在病房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泪流满面。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一直在跟父亲讲道理,讲科学,讲生死。
可他忘了,对于一个濒死的人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情感,是羁绊。
是让他知道,他的离去,不会成为亲人终生的负累和愧疚。
范莉做到了。
她用最柔软的方式,解开了父亲心里最硬的那个疙瘩。
从那天起,范鸿宇开始配合治疗。
他不再抗拒鼻饲,也不再整天沉默。
虽然他依然不怎么说话,但眼神里,少了那份死寂。
范伟把公司的业务暂时交给副手,和妹妹一起,全天候在医院陪着。
他们给父亲擦身,按摩,陪他说话。
说他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说范伟小时候的调皮捣蛋,说范莉大学里的趣闻。
他们绝口不提“病”这个字。
他们努力在冰冷的病房里,营造出一点家的温暖。
范鸿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
但他精神好的时候,会听他们说,偶尔,嘴角还会露出一丝笑意。
一天下午,他忽然对范伟说:“想……吃肉了。”
他的声音很微弱,像风中的烛火。
范伟的心猛地一揪。
他看着父亲那张瘦到脱形的脸,和眼神里那点微弱的期盼。
他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愿望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医生轻轻摇了摇头。
范伟犹豫了。
理智告诉他,不行。
可情感上,他无法拒绝。
他想起了父亲在家里大口吃肉的样子,那或许是他生命最后时光里,唯一的快乐。
他想起了父亲那句“让我像个人一样”。
他站起身,对范莉说:“你看着爸,我出去一下。”
他跑遍了医院附近所有的餐馆,最后,在一家老字号的饭店里,买了一份刚刚出锅的东坡肉。
他没有买一整块,只要了那最精华的一小勺肉汁。
回到病房,他用棉签,蘸了一点点肉汁,小心翼翼地,涂在父亲干裂的嘴唇上。
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范鸿-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伸出舌头,像个孩子一样,虔诚地、缓慢地,舔舐着嘴唇上的那一点点味道。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仿佛真的在品尝一道绝世美味。
然后,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在范伟的心上。
他看着父亲,忽然懂了。
父亲想吃的,或许早就不是肉了。
他想念的,是那种热气腾腾的、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是他还能掌控自己味蕾,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
是那种“我还活着”的证明。
那天晚上,范鸿宇睡得很安详。
第二天一早,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的脸上,没有痛苦。
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葬礼办得很简单。
按照范鸿宇生前的意思,没有搞遗体告别,没有收任何礼金。
只是最亲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范伟亲自下厨,做了一大碗红烧肉。
肉烧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
他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一块。
也给父亲的空位前,摆了一碗。
李淑芬看着那碗肉,眼泪又下来了。
范伟夹起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很香,很糯。
可他吃着吃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落在碗里。
他从来没觉得,红烧肉是这么咸的。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小时候,家里穷,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每次,父亲都把最大最好的那块夹给他,自己只吃点肉汤泡饭。
想起他上大学离家时,父亲在车站,塞给他一个饭盒,里面装满了刚出锅的红烧肉。他说:“路上吃,别饿着。”
想起他工作后第一次领工资,请父母下馆子,点了一份最贵的红烧肉。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还是你妈做的味儿正。”
原来,这一辈子,他跟父亲之间,都隔着一碗红烧肉。
以前,是父亲做给他吃,充满了期望和爱。
后来,是他做给父亲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直到最后,他才明白。
这碗肉,对父亲来说,不是食物,而是尊严,是自由,是生命本身。
是他对抗这个冰冷世界的,最后一点滚烫的念想。
“听天由命”。
这四个字,以前范伟觉得,是懦弱,是投降。
现在他懂了。
当一个人拼尽了全力,与命运搏斗过,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时,他选择用自己最舒服、最体面的方式,去迎接那个最终的结局。
这不是投降。
这是和解。
是与自己和解,与病痛和解,与这个操蛋的世界和解。
吃完饭,范莉要去赶晚上的飞机。
范伟送她去机场。
车里,兄妹俩一路无话。
快到机场时,范莉忽然开口:“哥,别太自责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范伟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说:“我只是觉得,我懂他懂的太晚了。”
“不晚。”范莉说,“在最后,你让他尝到肉味儿了。这就够了。”
是啊,这就够了。
送走范莉,范伟没有直接回家。
他把车开到江边,停下。
江风吹来,带着水汽的腥味。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父亲坐在餐桌前,专注地吃着红烧肉的样子。
他想,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会怎么做?
他大概,还是会争吵,会焦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拯救”他。
因为他是儿子。
但他最后,也一定会妥协。
他会坐下来,陪着父亲,一起吃那碗油腻的红-烧肉。
然后告诉他:“爸,慢慢吃,别噎着。吃完,我陪您去楼下遛个弯。”
可惜,没有如果了。
一根烟抽完,范伟发动了车子。
他要回家了。
家里,他妈还等着他。
以后的日子,他要连着他爸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就像他爸期望的那样,活得像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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