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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年帮女同事修电闸,黑灯瞎火摔她床上,谁知她说:你压我心上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10日 01:36 2 admin

1989年的夏天,黏糊糊的,像一块化了一半的麦芽糖。

89年帮女同事修电闸,黑灯瞎火摔她床上,谁知她说:你压我心上

厂里分的宿舍楼,红砖墙,水泥地,走廊尽头是水声哗哗的公共厕所。

我叫李卫东,二十二岁,在红星机械厂当学徒,跟着王师傅学修机床。

那天晚上下了场雷阵雨,空气里全是泥土和青草的腥味儿。

我刚在水房冲了个凉水澡,光着膀子,穿着条大裤衩,正准备回屋睡觉。

“李卫东!李卫东在吗?”

声音是从走廊那头传来的,怯生生的,带着点焦急。

是林慧。

我们厂新来的大学生,分在技术科画图纸,文化人。

人长得白净,戴副眼镜,平时不怎么说话,见了人就腼腆地笑一笑。

她住我对面那排的单身宿舍,女同志那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

大半夜的,一个女同志喊我,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

厂里人嘴碎,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但我还是应了一声:“哎,在呢!啥事啊林姐?”

我特意加了个“姐”字,想撇清点关系。其实她比我还小一岁。

“我屋里电闸跳了,黑漆漆的,你……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有点抖。

我抓起挂在床头的白背心,胡乱套上。

“行,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王师傅常说,年轻人,手脚勤快点,多帮衬着点同事,没坏处。

我趿拉着拖鞋,手里攥着一把螺丝刀和一卷电工胶布,这是我的吃饭家伙。

走廊的灯泡瓦数低,昏黄的光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慧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手机电筒似的微弱光亮。

我敲了敲门。

“林姐,我李卫东。”

“快进来。”

我推门进去,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儿扑面而来。

女同志的屋子就是不一样,比我们那帮老爷们的狗窝干净多了。

屋子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掉了漆的木头衣柜。

林慧就站在屋子中间,手里举着个小手电,光柱晃来晃去,照得她脸上一阵白一阵暗。

她穿着件淡蓝色的睡裙,头发披着,看着有点无助。

“麻烦你了,李卫东。”

“没事儿,小问题。”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想显得自己很老练。

“电闸在哪儿?”

“门口墙上。”

我凑过去,借着她的手电光,看见一个老旧的电闸盒。

这种老式电闸,用的是保险丝,估计是刚才打雷给烧了。

“有备用的保险丝吗?”

她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什么是保险丝。”

我心里叹了口气。文化人,动手能力是差点。

“没事儿,我这有。”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截铜丝,这是我们电工的“万能保险丝”。

“你帮我照着点。”

她赶紧把手电光对准电闸盒。

光柱很稳,能闻到她身上洗发水的清香,还有点紧张的呼吸声。

我离她很近,近得能看见她脖子上细小的绒毛。

心里有点发慌,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你别怕,小毛病,马上就好。”我没话找话。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我三下五除二把烧断的保险丝取下来,换上新的铜丝。

“好了,你把开关都关了,我合闸试试。”

她听话地把台灯和电风扇的开关都按掉。

屋里彻底黑了。

只剩下她手电那一点豆大的光。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把电闸推了上去。

“啪”的一声,屋里亮了。

灯泡发出昏黄但温暖的光,桌上的小电风扇也开始摇头晃脑地吹风。

“好了!”我拍拍手上的灰,挺得意。

“太谢谢你了,李卫东!”林慧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天。

“客气啥,一个厂的。”

我正准备转身走,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屋里又黑了。

一股焦糊味儿传来。

我心里一沉。

坏了,不是保险丝的问题,是线路短路。

这下麻烦了。

“怎……怎么了?”林慧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别怕,可能是哪儿短路了,我再看看。”

我让她把手电打开。

黑暗中,我俩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估计是墙里的线老化了,”我皱着眉头分析,“得把插座拆开看看。”

这活儿就精细了,得花点时间。

“那……那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我把总闸拉了。就是得摸黑干活了。”

我让她把手电给我,我咬在嘴里,开始拆墙上的插座。

林慧就站在我旁边,一动不动。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有只小蚂蚁在背上爬。

汗顺着我的额头往下淌,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拆开插座一看,果然,里面的电线胶皮都老化了,铜丝露在外面,刚才一通电,火线和零线直接亲上了。

“得重新接一下线。”

我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解释,想缓解一下这过分安静的气氛。

“嗯。”她还是一个字。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胶布,开始小心翼翼地把烧坏的线头剪掉,重新剥出铜丝,再用胶布一层层缠好。

嘴里咬着手电,腮帮子都酸了。

额头上的汗流到眼睛里,涩得慌。

我腾不出手来擦,只能使劲眨眨眼。

就在这时,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

我身子一歪,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手里的螺丝刀和胶布飞了出去,嘴里的手电也掉了。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和死寂。

我下意识地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

身体直挺挺地朝着一个柔软的方向倒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

我摔在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鼻子里全是那种好闻的雪花膏味儿,还有女孩子头发的香味儿。

我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

我……我好像摔在了林慧的床上。

更要命的是,我好像……压到了什么人。

一个温热的、柔软的身体,正在我身下微微颤抖。

是林慧。

我的天。

我的血“嗡”的一下全冲到了头顶。

我像个被电击了的蛤蟆,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我的脸颊,好像正贴着她的头发。

我的胸膛,正压着她的身体。

我的手,好像……好像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

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流氓!

这两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我脑子里。

我得赶紧起来!

我挣扎着想撑起身体。

“别动。”

一个微弱的,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我身下传来。

我僵住了。

“林……林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脚下绊了一下……”

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黑暗中,我听到了她平稳下来的呼吸声。

她没有尖叫,没有推开我。

这不合常理。

“我知道。”她说。

我更慌了。

她知道?她知道什么?

这比她骂我流氓还让我害怕。

“我……我马上起来。”

我再次尝试撑起身体。

我的手肘刚一用力,就感觉到身下的她,身体绷紧了。

然后,我听到了那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

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像耳语,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在我的脑海里炸开。

她说:

“你别动,你压着我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就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她打断了我。

“你压我心上了。”

……

……

时间仿佛静止了。

走廊外面的风声,雨声,邻居家的吵闹声,全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句话,和身下那个温热柔软的身体。

我压她心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们平时话都没说过几句。

她是个大学生,天之骄子。

我呢?一个初中毕业的技校生,土里土气的愣头青。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林姐,你……你别开玩笑。”我结结实-巴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她没说话。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睡裙和我的背心,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在我的胸口。

和我的心跳,渐渐变成了一个频率。

我的身体开始发烫。

这种感觉,比在炼钢炉旁边还烤人。

“我没开玩笑。”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她才幽幽地说。

“李卫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刚来厂里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挺害怕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第一次在食堂打饭,我没带饭票,急得快哭了。是你,默默把你饭盒里的红烧肉,分了一半给我。”

我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看她一个小姑娘,眼圈红红地站在那儿,怪可怜的。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是觉得不能让一个新来的大学生饿肚子。

“还有一次,下大雨,我没带伞,被困在车间门口。也是你,把你的破雨衣给我,自己淋着雨跑回了宿舍。”

我也想起来了。

那件雨衣破了好几个洞,我本来想扔了的。

当时看她着急回宿舍,就把雨衣塞给了她。

我还记得她当时错愕的表情。

“还有,王师傅在车间里骂你,说你笨,你一声不吭,低着头干活。可我知道,前一天晚上,你为了那个零件,在车间里熬了一整夜。”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这些我自己都快忘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竟然都记得。

“你是个好人,李卫东。”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可是好人,总是被人欺负。”

我沉默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年,确实是这样。

我嘴笨,不会来事儿,就知道埋头干活。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老实疙瘩,好欺负。

“我……我习惯了。”我小声说。

“可我不习惯。”

她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

“李卫-东,我……我喜欢你。”

轰!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喜欢我?

林慧,这个厂里所有年轻小伙子梦中情人的林慧,说喜欢我?

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林姐,你……你肯定是搞错了。”

“我没搞错。”

她在我身下,轻轻地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更靠近我一点。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们看我的眼神,都……都带着一股劲儿,只有你,眼神很干净。”

“我……”

我彻底语塞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无人问津的野草,没想到,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一直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黑暗中,我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哭了。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

一个女孩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我,还在怀疑,在退缩。

我算什么男人?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我不再多想,不再犹豫。

我俯下头,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她的嘴唇。

生涩地,笨拙地,吻了上去。

她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慢慢地软了下来。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刻,窗外的雷声,雨声,好像都变成了我们爱情的伴奏。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

脑子里全是林慧身上的香味儿,和她那句“你压我心上了”。

第二天上班,我整个人都飘着。

王师傅用扳手敲了敲我的安全帽。

“想啥呢?魂儿都没了?”

我嘿嘿傻笑。

王师傅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小子,不对劲啊。昨晚干啥坏事了?”

“没……没有。”我赶紧摇头。

“没有?”王师傅把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我可听说了,昨晚有人看见你进了技术科小林的屋,半宿才出来。”

我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师傅,你别瞎说!”

“我瞎说?”王师傅眼睛一瞪,“整个车间都传遍了!说你小子不老实,把人家小林给……给那个了。”

“哪个啊!”我急了。

“就是那个!”王师傅挤眉弄眼。

我气得差点把手里的零件扔了。

“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王师傅撇撇嘴,“清白不清白,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得提醒你,小林可是大学生,金贵着呢。你要是敢玩弄人家感情,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我心里又气又暖。

我知道王师傅是刀子嘴豆腐心,关心我。

“师傅,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着王师傅,一字一句地说:“我是真心的。”

王师傅愣住了,看了我半天,才叹了口气。

“你小子,是头犟驴。”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干活吧。自己的事,自己掂量着办。”

那天,我在车间里,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些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有鄙夷,有嘲讽。

我第一次成了厂里的焦点人物。

午饭的时候,我端着饭盒,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了林慧她们技术科那一桌。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我。

林慧的脸也红了,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把饭盒放在她面前,把我妈早上给我带的唯一的荷包蛋,夹到了她的碗里。

“多吃点,你太瘦了。”

我说完,也不管别人的目光,转身就走。

整个食堂,鸦雀无声。

我能感觉到,我的后背都快被那些目光烧穿了。

但我心里,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从那天起,我和林慧的关系,算是半公开了。

我们没有手拉手在厂里散步,也没有在小树林里约会。

我们只是在食堂里一起吃饭,在下班的路上,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儿了。

流言蜚语也像潮水一样涌来。

有人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有人说林慧眼睛瞎了,看上我这么个穷小子。

更难听的,说我们早就在宿舍里搞到一起了。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

但我怕林慧受委屈。

那天晚上,我在她宿舍楼下等她。

“林慧,”我看着她,“你要是觉得有压力,咱们……”

她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

“李卫东,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在乎那些话?”

她看着我,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你。”

我的心,又一次被她的话填满了。

“可是……”

“没有可是。”她笑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拉着我的手,第一次。

她的手很软,有点凉。

我们穿过黑漆漆的操场,走到了工厂后面的小河边。

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她指着河对岸的一片平房,“后来拆迁了,才搬走的。”

“你家是这儿的?”我有点惊讶。

“嗯。”她点点头,“我爸妈都是这个厂的老工人,后来出事故,都没了。”

我心里一颤。

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身世。

“我跟着奶奶长大,奶奶前年也走了。所以,我就一个人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面,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李卫东,”她转过头,看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摇摇头。

“因为你身上,有家的味道。”

“你每次帮王师傅扛东西,都让我想起我爸。”

“你每次在食堂吃饭,把饭吃得干干净净,都让我想起我奶奶。”

“你让我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厂里,还有一点温暖。”

我的眼眶,有点湿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些无意识的举动,在她眼里,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林慧,”我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她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扑进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

“李卫东,你真好。”

我也抱着她,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们的爱情,就像这黑夜里的小河,安静地,却坚定地,向前流淌。

但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们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厂领导的耳朵里。

有一天,车间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卫东啊,”主任给我递了根烟,“听说,你跟技术科的小林在搞对象?”

我点点头。

“胡闹!”主任把桌子拍得山响,“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她是大学生,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你呢?你一个学徒工,初中都没毕业,你拿什么配得上人家?”

主任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这些话,也是我心里最深的自卑。

“爱情,不分身份。”我梗着脖子说。

“屁!”主任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是在毁了人家的前途!你知道吗?厂里已经准备送她去上海进修了,回来就是副科长!你跟着她,能给她什么?”

“我……”

我被问住了。

是啊,我能给她什么?

我一个月工资几十块钱,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

我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给不了她远大前程。

我甚至,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小子,听我一句劝,”主任的语气缓和下来,“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断了吧。”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主任办公室。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得我睁不开眼。

我第一次,对我们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晚上,我没有去找林慧。

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喝闷酒。

王师傅回来了,看见我这样,抢过我的酒瓶。

“出息!”他骂道,“为个娘们儿,至于吗?”

我没说话,把头埋在臂弯里。

“是不是主任找你了?”

我点点头。

“他就知道放屁!”王师傅骂了一句,“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咱们工人阶级,最光荣!”

“可是师傅,”我抬起头,眼睛通红,“他说得对。我配不上林慧,我会拖累她的。”

“放你娘的狗屁!”王师傅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配不配得上,不是嘴上说的!是做出来的!”

“你小子要是真喜欢人家,就给老子争口气!把技术学好,当个八级工!到时候,谁敢说你配不上?”

“你现在这个熊样,算什么?你这是在逃避!你对得起小林吗?她看上你,是看上你这股子老实肯干的劲儿!不是看上你这个孬种!”

王师傅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

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林慧都不在乎,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儿自怨自艾,算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

“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那天起,我像变了个人。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李卫东。

我开始疯狂地学习。

白天,我跟着王师傅,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的每一个操作,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晚上,别人都睡了,我偷偷跑到车间,对着报废的机床,一遍一遍地练习。

我还从林慧那里借来了高中的数理化课本,从头开始学。

很多东西看不懂,我就去问她。

她总是很耐心地,一遍一遍地给我讲。

我们约会的地点,从河边,变成了车间和她的宿舍。

她在灯下看书,我就在旁边练习画图。

那段时间,很苦,很累。

但我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因为我知道,我每多学一点知识,每多掌握一项技能,我就离她更近一步。

厂里的技能大比武,我报了名。

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

一个学徒工,竟然敢跟那些老师傅们同台竞技。

连王师傅都劝我:“卫东,别冲动。再练两年,你肯定行。现在,太早了。”

“师傅,我想试一试。”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

我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李卫东,配得上林慧。

比赛那天,林慧也来了。

她就站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我,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比赛项目是加工一个高精度的异形零件。

难度很大,很多老师傅都皱起了眉头。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机床前。

脑子里,全是王师傅教我的要领,和书本上的理论知识。

我的手,稳稳地操作着机-床。

车间里,只剩下机器的轰鸣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我的世界里,只有这台机床,和那个旋转的零件。

当我完成最后一个工序,关掉机床的时候,整个车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厂长和总工程师亲自拿着卡尺和图纸,一遍一遍地测量,对比。

过了很久,总工程师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放着光。

“完美!所有尺寸,分毫不差!甚至比图纸要求的精度还要高!”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师傅冲过来,狠狠地抱住我,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穿过人群,走向林慧。

她也在哭,哭得像个孩子。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拥入怀中。

“林慧,我做到了。”

那一刻,所有的流言蜚语,都烟消云散。

我用我的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傻干活的学徒工李卫东。

我是红星机械厂最年轻的技术能手,李卫东。

我和林慧的爱情,也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我们很快就结了婚。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贵重的彩礼。

我们就住在厂里分的那间小小的单身宿舍里。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但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上班。

中午,她会来车间给我送饭。

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看书,我研究图纸。

日子很清贫,但心里,是满的。

后来,厂里效益越来越差,开始改革,裁员。

很多老师傅都下了岗。

我也面临着选择。

厂领导找我谈话,想让我转行政,当个小干部。

我知道,这是林慧在背后帮我使了劲。

她已经是技术科的副科长了。

但我拒绝了。

“我想出去闯一闯。”我对林慧说。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

“我支持你。”

我拿着所有的积蓄,加上跟亲戚朋友借的钱,在外面开了一个小小的机械加工厂。

万事开头难。

没有客户,没有资源,什么都要靠自己。

我白天跑业务,晚上在车间里干活。

经常是通宵达旦。

林慧每天都给我送饭,陪着我。

有一次,我累得在机床旁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她的外衣。

她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灯光照着她憔悴的脸。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走过去,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在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小床上。

我看着她的睡颜,在心里发誓。

我李卫东,这辈子,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过上好日子。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靠着过硬的技术和诚信的口碑,我的小厂子,慢慢地走上了正轨。

订单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

我们买了房,买了车。

林慧也辞掉了厂里的工作,专心帮我打理公司,当我的贤内助。

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生活,好像一切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

我特意提前下班,去商场给她买了一条她喜欢了很久的钻石项链。

我还订了她最喜欢的西餐厅。

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当我捧着鲜花,回到家的时候。

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她和一个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个男人,我认识。

是她大学的同学,叫赵宇。

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前段时间还跟我们公司有过业务往来。

他们靠得很近,在看一本相册。

笑得很开心。

看到我进来,他们都愣住了。

林慧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卫东,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手里的鲜花,和那个装着项链的盒子,变得无比沉重。

“他是谁?”我看着赵宇,声音冰冷。

“卫--东,你别误会,”林慧赶紧站起来解释,“这是我大学同学,赵宇。他今天路过,顺便来看看我。”

“看你?”我冷笑一声,“看你需要靠这么近吗?看你需要翻我们家的相册吗?”

我的目光,落在那本相册上。

那是她大学时的相册。

里面,有很多她和赵宇的合影。

郎才女貌,笑靥如花。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灿烂的笑容。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里烧起来。

“李先生,你真的误会了。”赵宇站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我和林慧只是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叙旧?”我一步步逼近他,“叙旧需要在我家,趁我不在的时候吗?”

我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碰我的东西。

尤其是,我的女人。

“卫东!你冷静点!”林慧挡在我面前。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指着赵宇,冲她吼道,“你告诉我,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林-慧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的犹豫,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点信任。

“好,好,好。”

我连说三个好字,转身就走。

我怕我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打死那个小白脸。

我冲出家门,发动汽车,像疯了一样,在马路上狂飙。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的脑子里,全是她和那个男人相视而笑的画面。

十五年了。

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如磐石。

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

我把车开到我们当年定情的那条小河边。

河水依旧在流淌。

但我的心,却像被冻住了一样。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们的照片。

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

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我们奋斗的足迹。

可现在,这一切,都像一个笑话。

我是谁?

我还是那个让她觉得有“家的味道”的李卫东吗?

还是,我已经变成了她眼里,一个只知道赚钱的,满身铜臭味的,粗鄙的暴发户?

而那个赵宇,文质彬彬,事业有成,和她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回忆。

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终究还是那个配不上她的穷小子。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胃里传来。

这些年,为了生意,我喝酒应酬,把胃搞坏了。

我疼得蜷缩在车里,冷汗直流。

手机响了。

是林慧打来的。

我没有接。

一遍,又一遍。

我把手机关了。

我不想听她的任何解释。

天,渐渐地黑了。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车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被敲响了。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焦急的脸。

是王师傅。

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头发全白了。

“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电话也不接!想急死人啊!”

他拉开车门,一股酒气。

“师傅,你怎么来了?”

“小林给我打的电话,说找不到你了,快急疯了。”

我冷笑一声。

“她还会急?”

“你个混小子!”王师傅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你跟她十五年了,你还不了解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

“我……”

“别你你我我的了!赶紧跟我回去!把话说清楚!”

他硬是把我从车里拖了出来。

回到家。

林慧正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像个丢了魂的木偶。

看到我,她猛地站起来。

“卫东,你回来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王师傅,您也坐。”

王师傅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小林,你跟卫东,好好说。”

林慧点点头,走到我面前。

“卫东,你听我解释。”

“赵宇,他确实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我们以前,是谈过恋爱。”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原来,他们不止是同学。

“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急切地说,“他这次来,是想跟我谈合作。他知道我们公司在做一个项目,他们公司正好有这方面的技术。”

“合作?”我冷笑,“谈合作需要翻我们家的相册?谈合作需要谈到你们的大学恋情?”

“不是的!”她眼泪流了下来,“是他……他看到桌上的相册,就随手翻了翻。我们没有谈感情,我们谈的都是工作。”

“工作?”我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林慧,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心里想什么?”

“你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这个大老粗!你觉得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你觉得他才跟你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这些话,是我心里最深的恐惧。

我一直以为,我成功了,我就能抹去我们之间的差距。

可现在我才发现,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是的!卫东,你从来都不是这样想我的!”林慧哭着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最好的李卫东!”

“最好的?”我自嘲地笑了,“最好的,就是被你戴绿帽子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

是王师傅。

“你个混账东西!”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林?她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瞎了吗?”

“这些年,你为了生意,家都不要了!是她在背后给你撑着这个家!你女儿的家长会,你去过几次?你爸妈生病,你在医院陪过几天?”

“你胃病发作,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是谁抱着你在医院里哭了一整夜?”

“你以为你的成功,都是你自己挣来的?没有她,你李卫东算个屁!”

王师傅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我愣住了。

我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林慧。

我想起了,我喝醉酒回家,她默默地给我煮醒酒汤。

我想起了,我生意失败,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对我说:“卫东,别怕,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我想起了,无数个深夜,我还在外面应酬,她一个人,守着一盏灯,等我回家。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因为自己的自卑和猜忌,用最恶毒的话,伤害了我最爱的女人。

“林慧……”

我伸出手,想去碰她。

她却后退了一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悲伤。

“李卫东,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相信过我。”

她说完,转身跑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厅里,像个傻子一样。

王师傅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子,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你们迟早要完。”

他叹了口气,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是无尽的悔恨。

那一晚,我没有睡。

我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我想了很多。

想起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想起了那个停电的夜晚。

想起了她说的那句,“你压我心上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

她当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选择了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她看上的,从来都不是我的钱,我的地位。

她看上的,是那个老实,本分,肯干的李卫东。

可我,却在成功的路上,渐渐地迷失了自己。

我变得多疑,自负,敏感。

我用物质,去衡量一切,包括我们的感情。

我错了。

错得离谱。

第二天一早,我敲响了卧室的门。

“林慧,你开开门,我们谈谈。”

里面没有声音。

我继续敲。

“林慧,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门,终于开了。

她穿着睡衣,眼睛还是红肿的。

“我们离婚吧。”

她说。

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

“不!”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

“李卫东,我们回不去了。”她看着我,眼神空洞,“你昨天说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疼。”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着她,眼泪流了下来,“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就是别说离婚。”

我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她在我怀里,身体在颤抖。

我知道,她也舍不得。

“卫东,”她抬起头,看着我,“你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们都好好想一想,我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推开我,走出了家门。

接下来的几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她没有回家。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

发信息,她不回。

公司里,我也见不到她。

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快要疯了。

我去找王师傅。

王师傅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他给了我一个地址。

“她回老屋了。”

就是我们当年定情的那条小河对岸,那片已经拆迁的平房区。

那里,还留着一间她奶奶当年住的老房子,一直没舍得卖。

我开车,疯了一样地赶过去。

老房子很破旧,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我推开虚掩的院门,看到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空发呆。

她瘦了好多。

看到我,她没有惊讶,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你来了。”

“我来了。”

我在她身边坐下。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卫东,你知道吗,我奶奶以前总跟我说,找男人,不要找多有钱的,多有本事的。就要找一个,能让你心里踏实的。”

“我遇见你,就觉得,我心里踏实了。”

“可是现在,我的心,是悬着的。”

我握住她的手。

“林慧,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没有了安全感。”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把公司卖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公司卖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钱,我们够花了。以后,我不想再那么累了。我就想,好好陪着你,陪着女儿。”

“我想回到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看着书,我研究图纸。那样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悲伤,是感动。

“你傻不傻啊。”她捶着我的胸口。

“我傻。”我抱着她,紧紧地,“我傻了十五年,现在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林慧,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让我们,重新开始。”

她在我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就像我们的人生,虽然走过弯路,但最终,还是会回到原点。

回到那个,最初的,最真的,让我们心动的地方。

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林慧。”

“嗯?”

“你还记得吗,很多年前,在一个停电的晚上,你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笑了,脸上泛起红晕。

“我当然记得。”

“那现在呢?”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我还压在你心上吗?”

她没有回答。

只是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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