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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每次给父亲洗澡都锁门,我偷装了监控,监控里的一幕让我愣了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11日 12:40 2 admin

小琴来我们家第三年,开始锁门。

保姆每次给父亲洗澡都锁门,我偷装了监控,监控里的一幕让我愣了

我说的不是大门,是卫生间的门。

每次给我爸洗澡,她都把那扇老旧的木门,“咔哒”一声,从里面反锁。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午后,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我耳膜里。

我叫林岚,今年三十四,离异,没孩子,和我爸住在一起。

我爸,林国栋,曾经是个能徒手扛起半扇猪的硬汉。

三年前一场中风,把他牢牢焊在了轮椅上,话也说不利索,脾气倒是见长。

小琴就是那时候来的。

一个来自皖南的女人,四十出头,手脚麻利,话不多,眼神总是很静。

头两年,她从没锁过门。

我爸虽然行动不便,但神智清楚,卫生间门开着,万一他有什么不舒服,我或者小琴在外面能第一时间听到。

这是我们之间 unspoken 的默契。

可从半年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第一次听到反锁声,我正在厨房摘菜,手里的芹菜“啪”一声被我掐断了。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小琴?”

里面传来小琴略带含糊的声音:“哎,林姐,怎么了?”

“没事,你锁门干嘛?万一爸有什么事……”

“没事儿的林姐,老爷子好着呢,我就是……怕有风进来,他身子骨弱,吹不得。”

这个理由,烂得像厨房垃圾桶里隔夜的菜叶。

卫生间那扇小窗户,一年四季就没开过,哪来的风?

但我没再问。

毕竟,照顾一个瘫痪的老人,是件磨人体力也磨人耐心的苦差事。我一个亲闺女,有时候都觉得烦,何况是她一个外人。

或许她只是需要一点点私密空间,哪怕是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卫生间里。

我这么安慰自己。

但那“咔哒”声,像个魔咒,每周三次,准时响起。

它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并且用沉默和未知给它浇水施肥。

我开始留意小琴。

她还是那个样子,买菜、做饭、打扫、给我爸翻身、擦背,一切都井井有条,挑不出半点错。

甚至,她对我爸比以前更有耐心了。

我爸脾气上来,会把手边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骂一些含混不清的脏话。

以前小琴会默默收拾,现在她会停下来,轻轻拍着我爸的背,用我听不懂的家乡话哼一些调子。

说来也怪,我爸那头暴怒的狮子,总能在那含混的哼唱里,慢慢安静下来。

他看小琴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那种对雇工的审视和挑剔,而是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有点依赖,有点……信赖。

这让我更不安了。

我甚至开始在网上匿名搜索:保姆虐待老人会有哪些征兆?

答案五花八门,看得我心惊肉跳。

什么身上有不明伤痕,什么老人情绪异常恐惧,什么私下转移老人财产。

我一条条对着我爸检查。

伤痕?没有。小琴把他照顾得很好,皮肤干干净净,连个褥疮都没有。

恐惧?更没有。我爸现在看见小琴,比看见我还亲。

财产?我爸那点退休金,全在我这儿。

一切似乎都指向“我多心了”。

可那扇紧锁的门,就像一根鱼刺,死死地卡在我喉咙里。

有一次,我妈的忌日,我买了她生前最爱吃的桂花糕。

我爸坐在轮椅上,看着那盘糕点,浑浊的眼睛里难得有了一点光。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小琴立刻把盘子递到他手边。

他捏起一块,没往自己嘴里送,而是递给了小琴。

“吃……”他含混地说。

小琴愣了一下,摆摆手,“老爷子,您吃,这是林姐买给您和阿姨的。”

我爸很固执,举着手,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小琴没办法,只好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了。

我爸看着她吃,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扯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笑。

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我该高兴,我爸终于对身边的人有了一点温度。

可那温度,不是给我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房间,传来我爸沉重的呼吸声。

小琴就睡在客厅的折叠床上。

这个家,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各自怀着心事。

我的心事,就是那扇门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我决定要做点什么。

直接质问,只会打草惊蛇,还会破坏我们之间脆弱的平衡。

我需要证据。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要监视他们?

这太卑劣了。

我唾弃自己的想法,可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长成了藤蔓,把我捆得喘不过气。

周末,我借口公司加班,去了电子城。

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像个做贼的,戴着口罩和帽子,在各个柜台前逡巡。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一个伪装成挂衣钩的微型摄像头。

店主是个油滑的中年男人,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

“装卫生间啊?”他挤眉弄眼地问。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装……装库房,防贼。”我结结巴巴地撒谎。

他“嘿嘿”一笑,没再多问,麻利地给我演示怎么用手机APP连接。

拿着那个小小的盒子走出电子城,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揣着一个肮脏的秘密。

回到家,我爸和小琴正在看电视,一部老掉牙的战争片。

我爸看得津津有味,小琴在一旁给他削苹果,削下来的皮,薄薄的,连成一长条。

岁月静好。

我几乎要动摇了。

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们看起来那么正常,那么和谐。

我把那个“挂衣钩”塞进包的最深处,决定再观察观察。

周二,又到了洗澡的日子。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

小琴扶着我爸,朝卫生间走去。

“林姐,我给老爷子洗澡了。”她照例跟我打招呼。

“嗯。”我应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手。

她的手搭在门把上,轮椅进去后,她闪身进去,然后——

“咔哒。”

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所有的犹豫和愧疚,在那一瞬间,被这声清脆的反锁声击得粉碎。

不行。

我必须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等他们出来。

大概四十分钟后,门开了。

我爸穿着干净的睡衣,头发还带着湿气,脸上是一种……怎么说呢,一种舒展的平静。

小琴推着他出来,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爸,舒服吧?”我走上前,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爸看了我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含混的“嗯”。

我趁小琴去阳台晾毛巾的功夫,溜进了卫生间。

一股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我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想找个合适的位置。

门背后,正好有个空着的地方。

我从包里拿出那个“挂衣钩”,撕掉背胶,用力按了上去。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怕小琴突然进来。

幸好,她没有。

装好后,我退后两步看了看,很不起眼,就像个普通的挂钩。

我走出卫生间,手心全是汗。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坐立不安。

那个小小的摄像头,像一只眼睛,悬在我的心上。

我既渴望看到真相,又害怕看到真相。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堪的画面……我该怎么办?

是立刻报警,把小琴赶出去?

然后呢?再去找一个新的保姆?

我爸能接受吗?

我甚至开始害怕手机的APP推送。

周五,下午。

又是洗澡的时间。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假装在处理工作。

客厅里传来小琴和我爸的对话声。

“老爷子,咱们洗澡去,洗完干干净淨的,晚上睡得香。”

“嗯……”

轮椅的轱辘声,从客厅,到走廊,最后停在卫生间门口。

开门,进去。

“咔哒。”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点开了那个陌生的APP。

屏幕先是黑了一下,随即出现了画面。

信号不太好,有点卡顿,但足够清晰。

摄像头的位置很好,几乎能拍到整个卫生间。

我看到小琴把轮椅推到淋浴喷头下,然后,她弯下腰,开始给我爸脱衣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甚至有点不敢看下去。

我闭上眼,心里默念,林岚,你得看,为了你爸。

我睁开眼。

我爸的上衣已经被脱掉了。

他身上有很多疤,是年轻时当兵留下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白得有些病态,也松弛了。

小琴的动作很轻柔,像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她没有立刻开水。

而是转身,走到了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

那里是放杂物的柜子。

她要做什么?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几秒钟后,她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一个蓝色的,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

她把那个袋子放在马桶盖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是什么?

袋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件衣服。

一件……裙子。

一条洗得发白,带着小碎花的棉布裙子。

我愣住了。

为什么卫生间里会有一条女人的裙子?

还是这么旧的款式。

然后,我看到了更让我无法理解的一幕。

小琴拿着那条裙子,在我爸面前展开。

我爸看着那条裙ě子,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光。

那是一种混杂着悲伤、怀念、还有……温柔的光。

他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颤抖着,抚摸着裙子上的碎花。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监控没有声音,我听不见。

接下来,小琴的举动,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她没有给我爸洗澡。

她开始帮我爸……穿那条裙子。

我爸很配合。

他努力地抬起胳膊,让她把裙子从头上套下去。

那条裙子对他来说,太小了,也太短了。

穿在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身上,显得滑稽又怪异。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虔诚的。

小琴帮他整理好裙摆,然后,她退到一边,静静地站着。

我爸就那么穿着那条滑稽的裙子,坐在轮椅上。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碎花。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卫生间的镜子,因为水汽,有些模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又开始翕动。

这一次,我看懂了。

他在叫一个名字。

“阿……秀……”

阿秀。

是我的妈妈,陈秀。

那条裙子……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我想起来了。

那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是她年轻的时候,我爸从部队回来探亲,在县城里唯一一家百货商店给她买的。

我妈宝贝得不得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穿。

她去世后,我整理她的遗物,很多衣服都捐了或者扔了。

唯独这条,我爸死活不让动。

他说,留个念想。

我以为他把裙子收在他们卧室的樟木箱子里,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留个念想”。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变得模糊。

我看到我爸,那个在我记忆里永远挺拔、坚毅、沉默寡言、甚至有些专制的男人,穿着我妈的裙子,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肩膀,在微微耸动。

他在哭。

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无声的恸哭。

小琴就站在他身后,像个守护神。

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我爸没有接。

他就那么任由眼泪,流过他满是皱纹的脸。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他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小琴走上前,开始帮他脱下裙子。

她的动作,依然那么轻柔。

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脱下裙子后,她把它仔细地叠好,重新放回那个蓝色的塑料袋里,收回柜子。

然后,她才拿起淋浴喷头,开始真的给我爸洗澡。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丝一毫不耐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工作。

我退出了APP,把手机扔在床上。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卫生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

可我宁愿我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我爸对我妈的感情,是那种老派夫妻的相敬如宾,平淡如水。

我妈在世时,他们也经常吵架。

我爸嫌我妈唠叨,我妈嫌我爸闷葫芦,不懂情趣。

我妈去世时,我爸一滴眼泪都没掉。

葬礼上,他像一棵干枯的老树,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亲戚们都说,老林这人,心真硬。

我也这么觉得。

我觉得他根本不爱我妈。

他只是习惯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

直到今天。

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

有一种爱,是埋在心底的,是说不出口的。

有一种思念,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深入骨髓的。

他不是不爱,他是爱得太深,深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不是不难过,他是难过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能用这种,在外人看来近乎荒诞的方式,来凭吊他的爱人。

而小琴……

她不仅知道这个秘密,还成了这个秘密的守护者。

她锁上门,不是为了掩盖什么罪恶。

她是在守护一个男人,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尊严。

我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水声停止。

听着轮椅轱辘声再次响起。

听着小琴推着我爸回到他的房间。

我没有出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尤其是,面对我爸。

那个我自以为很了解,却发现无比陌生的父亲。

晚上,吃饭的时候。

气氛有些沉闷。

我爸还是老样子,低头吃饭,偶尔发出含混的声音,让小琴给他夹菜。

小琴也还是老样子,安静地给他布菜,自己则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我看着他们。

心里五味杂陈。

“小琴。”我突然开口。

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哎,林姐。”

“这个月……给你涨五百块工资吧。”我说。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表达我内心复杂情绪的方式。

小琴愣住了,随即摆手,“不用不用,林姐,现在的工资就挺好的。”

“应该的。”我坚持道,“你……辛苦了。”

我说“辛苦了”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有点抖。

小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探究。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一遍遍地回想监控里的画面。

回想我爸穿着那条小碎花裙子的样子。

滑稽吗?

不。

一点也不。

我只觉得心疼。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走进卫生间,踩着凳子,把那个“挂衣钩”取了下来。

我把它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

连同我的怀疑、猜忌,和那份自以为是的窥探,一起扔掉。

有些秘密,就应该让它成为秘密。

有些尊严,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守护。

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每周二、周五、周日的下午,“咔哒”声依然会准时响起。

但我再也不会感到不安和焦躁。

相反,我会刻意把电视声音调大,或者戴上耳机听音乐。

我想给他们,创造一个绝对安静,绝对私密的空间。

我和我爸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不再把他当成一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

我开始尝试着,去理解他,去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周末,我从储藏室里,翻出了我妈的老相册。

我推着我爸,到阳台上晒太阳。

我把相册摊开在他的腿上。

“爸,你看,这是妈年轻的时候。”

我指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我妈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那条小碎花裙子,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我爸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看……”

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发音很困难,但很清晰。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他中风以来,第一次,夸我妈。

“是啊,妈那时候,是厂里的一枝花呢。”我笑着说,声音却带着哭腔。

我们父女俩,一整个下午,都在看那本相册。

我给他讲照片背后的故事,哪些是我知道的,哪些是我猜的。

他听着,偶尔会发出一些含混的单音节,像是在回应我。

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

那一刻,我觉得,我和我爸之间的那堵墙,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小琴买菜回来,看到我们在阳台,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地走进厨房。

过了一会儿,她端出来两杯热茶,还有一碟切好的水果。

她把茶放在我们手边,转身要走。

“小琴,一起坐会儿吧。”我叫住她。

她有些受宠若惊,“不了不了,林姐,我还要做饭呢。”

“不差这一会儿。”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把相册翻到一页,那是我小时候的全家福。

“你看,这是我,这是我爸,这是我妈。”

小琴看着照片,笑了,“林姐小时候真可爱,像个洋娃娃。”

“我爸那时候也帅吧?”我开玩笑地问。

小琴看了一眼我爸,抿着嘴笑,“老爷子现在也精神。”

我爸听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偏到了一边。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围着一本旧相告,聊着过去的事。

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我突然觉得,我们不像雇主和保姆。

更像……一家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平淡,却也温暖。

我爸的身体,没什么起色,但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他不再动不动就发脾气,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有时候,他甚至会主动要求小琴推他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

他会指着那些花花草草,含混地对小琴说着什么。

小琴总能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应和几句。

我知道,我爸的世界,不再是那个只有黑白两色的,压抑的房间。

因为小琴,因为那条裙子,他的世界里,照进了一束光。

转眼,到了年底。

小琴要回老家过年。

她走的前一天,我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她。

“小琴,这一年,真的谢谢你。”

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不仅照顾了我爸的身体,更治愈了我们父女俩的心。

小琴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林姐,你和老爷子,也好好过年。”她眼圈有点红。

“等你回来。”我说。

她走了之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照顾我爸的重担,重新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这才真切地体会到,小琴有多不容易。

喂饭、擦身、换尿布、按摩……每一件,都是琐碎又耗人的事。

除夕夜,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爸坐在桌边,看着电视里的春晚,没什么胃口。

我知道,他想小琴了。

或者说,他想念那个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的“仪式”了。

“爸,你想妈了吗?”我轻声问。

他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向我。

我鼓起勇气,走进他的房间,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樟木箱子。

那条小碎花裙子,静静地躺在最上面。

我把它拿了出来。

“爸,”我走到他面前,把裙子递给他,“妈的衣服,我给你拿来了。”

我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慌乱,还有一丝被看穿秘密的羞耻。

“爸,没事的。”

我握住他冰冷的手,“我知道了。”

“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知道的。”

“但是,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自己家里,没关系的。”

“我帮你。”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最后一道锁。

两行浑浊的眼泪,从他苍老的眼角,滚落下来。

他哭了。

这一次,是有声的。

像个迷路的孩子,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委屈的呜咽。

我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就像小琴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哭吧,爸,哭出来就好了。”

那一晚,我没有帮他穿上那条裙子。

他只是抱着那条裙子,哭了大半夜。

哭累了,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的眉头,是舒展的。

年后,小琴回来了。

她给我带了老家的特产。

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咔哒”声,依然会在固定的时间响起。

但我知道,那扇门背后的意义,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那是属于我爸和小琴两个人的秘密。

现在,这个秘密里,也加上了我。

我们三个人,心照不宣地,守护着这个秘密。

守护着一个男人对亡妻,最深沉,也最笨拙的爱。

春天的时候,我爸的情况,突然恶化了。

他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昏睡。

医生说,他的身体器官,在慢慢衰竭。

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请了长假,和小琴一起,二十四小时守着他。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次,他醒过来,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指了指衣柜的方向。

我懂了。

我把那条裙ě子拿了出来。

小琴走过来,我们俩一起,帮他穿上。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那条裙子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没有再看镜子。

他只是抓着胸口的碎花,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

我知道,他在看我妈。

他喃喃地叫着:“阿秀……我……来……找你了……”

“你……等等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抓着裙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最终,他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他身上,穿着那条小碎花裙子。

我没有给他换下来。

我想,就让他穿着去见我妈吧。

他欠了她一辈子的情话,一辈子的温柔。

就让这条裙子,替他去说吧。

我妈会懂的。

葬礼上,我没有哭。

我很平静。

我爸,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和我妈团聚了。

我应该为他高兴。

处理完我爸的后事,小琴向我辞行。

“林姐,老爷子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留下来吧。”我说,“这个家,需要你。”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

这几年,她早已成为这个家不可或셔缺的一部分。

小琴摇摇头,“不了,林姐。我出来打工,就是为了给我儿子攒钱娶媳妇。现在钱够了,我也想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了。”

我没有再强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我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

我给她结清了工资,又额外包了一个大红包。

“以后,常联系。”

“哎,一定的。”

送她去火车站那天,我们俩都哭了。

她拉着我的手,说:“林姐,你是个好人,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我点点头,“你也是。”

看着她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我感觉,一个时代,结束了。

回到空荡荡的家。

我爸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干净了。

所有他的东西,我都留着。

包括那个樟木箱子。

我打开箱子,里面,只剩下那条小碎花裙子。

我把它拿出来,在阳光下展开。

布料已经很旧了,但上面的碎花,依然顽强地绽放着。

我仿佛看到了我妈年轻时的笑脸。

也看到了我爸,穿着它,坐在轮椅上,无声哭泣的背影。

我把裙子叠好,放回箱子里。

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也是我们一家人,共同守护过的,最温暖的秘密。

我关上箱子,也关上了一段过往。

生活,还要继续。

我爸走了,小琴也走了。

但我知道,他们留给我的东西,足够我勇敢地走下去了。

那就是,爱与被爱的能力。

以及,守护与理解的温柔。

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的前夫,建峰。

“林岚,听说叔叔他……节哀。”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谢谢。”我的语气很平淡。

我们离婚两年,几乎没什么联系。

“你……还好吗?”他迟疑地问。

“挺好的。”我说。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挂了电话,我有些恍惚。

曾经,我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

是他,在我爸中风最需要人手的时候,提出了离婚。

理由是,他累了。

他不想下半辈子,都耗在一个没有希望的家庭里。

我当时觉得,他就是个懦夫,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可现在,我好像……有点理解他了。

照顾一个病人,真的太累了。

那种累,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是一种被拖进泥潭,慢慢下沉的绝望。

我爸有我,有小琴。

而他,只有我。

当我也成为他的负担时,他选择了逃离。

我不能说他做得对。

但我好像,没有那么恨他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学会了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学会了与过去,与自己,和解。

一个月后,我把房子卖了。

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我需要暂时离开。

我用卖房的钱,在郊区租了一个带小院子的房子。

我在院子里,种满了花。

有我妈喜欢的月季,也有我爸总念叨的茉莉。

我还养了一只猫。

日子,过得简单又平静。

我开始重新画画,那是我大学时的专业,也是我曾经的梦想。

我把我爸的故事,画成了一本绘本。

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只有一些日常的,温暖的片段。

画的最后一页,是一个男人,穿着一条小碎花裙子,和他的爱人,在开满鲜花的院子里,跳着舞。

绘本的名字,叫《爸爸的裙子》。

我把它投给了几家出版社。

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回音。

他们很喜欢这个故事。

他们说,这个故事,让他们看到了爱情最本真的样子。

绘本出版后,卖得很好。

我开了一个小小的签售会。

那天,来了一个很特别的读者。

是建峰。

他拿着我的绘本,排在队伍的最后。

轮到他时,他把书递给我。

“写给我吧。”他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瘦了,也憔悴了,眼角有了细纹。

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我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

“愿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那条裙子。”

他看着那行字,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

笑得有些苦涩,也有些释然。

“谢谢。”他说。

“不客气。”

他走了。

我们之间,没有旧情复燃的狗血剧情。

只是像两个老朋友,平静地,做了一个告别。

告别过去,也祝福彼此的未来。

签售会结束后,我接到了小琴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姐!我看到你的书了!我儿子给我买的!你画得真好!跟真的一模一样!”

“你喜欢就好。”我笑着说。

“我……我看到最后一页,我哭了……”她的声音,哽咽了,“老爷子,他肯定……肯定很高兴。”

“嗯,他肯定会的。”

挂了电话,我走到院子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些盛开的花朵上。

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

我仿佛看到,我爸穿着那条小碎花裙子,笨拙地,牵着我妈的手。

他们在花丛中,微笑着,看着我。

我知道,他们从未离开。

他们的爱,他们的故事,已经融入我的血脉。

成为我生命里,最温暖,也最坚实的力量。

而我,会带着这份力量,好好地,活下去。

活成,他们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独立,勇敢,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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